一、用作证据的瓶塞、箔帽和酒标
2013年,葡萄酒经销商鲁迪·库尼亚万(Rudy Kurniawan)受审,瓶塞、箔帽和酒标被用作证据。他被判定策划了一个出售假年份葡萄酒的谋利计划并被判有罪。
二、难以同情的比尔·科赫(Bill Koch)
很难对比尔·科赫(Bill Koch)表示同情。这位保守派政治捐赠者查尔斯(Charles)和大卫·科赫(David Koch)的亿万富翁兄弟多年前出售了他在家族能源企业中的股份,然后将他令人羡慕的财富——40亿美元,你能想象这是多大一笔财富——投入到收集稀有且昂贵得离谱的物品这一贵族爱好中[来源:《福布斯》]。他位于佛罗里达州的豪华住宅里陈列着毕加索(Picasso)和莫奈(Monet)的原作,酒窖里藏有世界上一些最昂贵、最稀有的葡萄酒。但这里面也有数百瓶“驼鹿尿”[来源:斯蒂芬斯(Stephens)]。
这是科赫对比过去25年里不知不觉花450万美元购买的421瓶假酒的形容。这些伪造的1961年拉菲古堡(Chateau Lafite – Rothschild)葡萄酒瓶以及据说是托马斯·杰斐逊(Thomas Jefferson)拥有的手工吹制的古董瓶,是由一些有商业头脑的葡萄酒经销商转变而成的诈骗者伪造的。他们用咖啡渣来使假标签看起来有年代感,篡改瓶塞,把杂货店的廉价酒冒充为顶级佳酿。
三、鲁迪·库尼亚万的判刑
鲁迪·库尼亚万(Rudy Kurniawan)就是这些上流社会诈骗者中的一员。2014年,他因在洛杉矶的公寓里经营一家假酒工厂而被判处10年监禁,并赔偿4800多万美元。他把廉价葡萄酒混合定制后装入回收的瓶子里,然后以每瓶数十万美元的价格卖给像科赫这样超级富有的傻瓜[来源:加德纳(Gardiner)和夏普(Sharp)]。
四、葡萄酒造假是否是无受害者的犯罪
你可能会认为葡萄酒造假是一种无受害者的犯罪,因为那些“遭受损失”的人仍然有数十亿资产可供挥霍。库尼亚万的辩护律师就曾用这个论点试图为造假者减刑,但徒劳无功。他们辩称:“没有人死亡。没有人失去积蓄。没有人失去工作。”如果一小撮百分之一的富人在试图向朋友炫耀时被欺骗了,谁会在乎呢?
但葡萄酒饮用者会在乎。据估计,全球范围内,葡萄酒造假(包括伪造、盗版、专利侵权和版权盗窃)造成的损失达6500亿美元[来源:甘农(Gannon)]。这些成本都被算入了你下一瓶赤霞珠(cabernet sauvignon)葡萄酒的价格里。而且,当高端葡萄酒价格被人为抬高时——就像库尼亚万在2006年出售3500万美元假酒时那样——低端葡萄酒的价格也会上涨[来源:施泰因伯格(Steinberger)]。
继续阅读,了解私家侦探如何解开臭名昭著的“杰斐逊瓶”之谜,以及酒庄为保护其珍贵葡萄酒免受狡猾诈骗者侵害而采取的高科技防范措施。
五、葡萄酒造假的手段
(一)造假的两种选择
要伪造一瓶昂贵的葡萄酒,有两种选择:篡改酒瓶或者在酒液上做手脚。对于第一种方法,可以购买品质不错的葡萄酒,然后贴上更好的酒的标签。有时候只需要更改年份中的一个数字或者把瓶塞上老化数字弄模糊一点就可以。
(二)酒瓶合法但酒是假的
对于第二种方法,酒瓶是合法的,但酒是假的。在易趣(eBay)上,像1982年拉菲古堡(Chateau Lafite – Rothschild)这样的珍稀年份的空酒瓶交易很活跃[来源:戈尔茨坦(Goldstein)]。一旦拥有了一个真瓶子,诀窍就是混合出一种令人信服的波尔多(Bordeaux)优质酒和一两杯加利福尼亚(California)红葡萄酒的混合酒,以通过闻香和品尝测试。
更妙的是,许多收藏家认为他们最昂贵的酒太珍贵了,不舍得喝。只要瓶子看起来没问题,诈骗者就能蒙混过关。
(三)葡萄酒造假不像其他产品造假那样精确
葡萄酒造假不像逆向工程一个500美元的iPad然后在中国以17美元的iPud出售那样是一门精确的科学。饮酒体验是非常主观的,很大程度上受到标签上的名字、饮酒者有经验(或没经验)的味蕾以及购买酒瓶的价格的影响。
(四)成功的葡萄酒造假者还需推销自己
鉴于葡萄酒的这种极端主观性,一个成功的葡萄酒造假者必须不仅仅出售一个令人信服的标签,甚至不仅仅是一瓶口感极佳的酒;他必须把自己推销成一个狂热的收藏家和值得信赖的葡萄酒专家。这是制造一种错觉的最佳方式,让你手中价值1万美元的酒瓶看起来不是一个包装精美的骗局,而是“无价”的真品。
成功的诈骗者会在最顶级餐厅的包间里举办奢华的马拉松式品酒会和酒神节式的晚宴派对。最昂贵的酒往往在夜晚结束时才被打开,这并非巧合,因为那时客人喝得酩酊大醉,已经分不清1945年的木桐(Mouton)和好市多(Costco)的盒装波尔多酒的区别了[来源:基夫(Keefe)]。
六、著名的造假案例
(一)鲁迪·库尼亚万的造假事迹
鲁迪·库尼亚万(Rudy Kurniawan)是近代史上最成功的葡萄酒造假者之一,他于2014年因犯罪被判处10年监禁。迈克尔·施泰因伯格(Michael Steinberger)在2012年《名利场》(Vanity Fair)的一篇人物特写中精彩地记录了库尼亚万的葡萄酒造假行径。
从那篇文章中我们了解到,库尼亚万十几岁时从印度尼西亚来到美国,他第一次品尝高端加利福尼亚葡萄酒作品一号(Opus One)时就爱上了葡萄酒。他声称依靠家族财富提供资金,在20多岁时养成了购买昂贵葡萄酒的习惯,在拍卖会上购买数百万美元的珍稀酒瓶,并在精心策划的派对上挥霍,酒吧账单超过25万美元。
一旦库尼亚万积累了令人印象深刻的珍稀年份葡萄酒收藏,他就开始出售这些酒。仅在2006年的两次拍卖中,库尼亚万就售出了数千瓶葡萄酒,价值3500万美元,其中一些被比尔·科赫(Bill Koch)买走。
但联邦调查局(FBI)调查人员最终发现,库尼亚万属于第二种造假类型:真瓶子,假酒。在他奢华的品酒派对之后,他要求餐厅把空瓶子寄给他。回到家后,他会用来自同一地区的非原装酒装满瓶子,或者利用他敏锐的嗅觉来调配自己的定制混合酒以检测微妙的风味。科赫在2009年起诉库尼亚万向他出售假酒,但联邦政府的刑事调查才使他因邮件欺诈而入狱[来源:施泰因伯格(Steinberger)]。
(二)哈迪·罗登斯托克(Hardy Rodenstock)的造假
第二个最著名的葡萄酒骗子仍然逍遥法外。德国收藏家哈迪·罗登斯托克(Hardy Rodenstock),原名迈因哈德·戈尔克(Meinhard Goerke),他是“杰斐逊瓶”背后的诈骗天才。这些“杰斐逊瓶”是18世纪80年代的拉菲古堡(Chateau Lafite)葡萄酒,瓶身上有著名亲法者托马斯·杰斐逊(Thomas Jefferson)潦草的首字母缩写。
和库尼亚万一样,罗登斯托克塑造了一个周游世界、品味非凡的百万富翁的多彩形象。然而,他最大的才能是发现之前未被发现的藏有世界上最稀有年份葡萄酒的酒窖。罗登斯托克坚称,这些“杰斐逊瓶”是在巴黎一个地下室的砖墙后面发现的[来源:基夫(Keefe)]。而这个地址很方便地一直是个秘密。
科赫和同为亿万富翁的克里斯托弗·福布斯(Christopher Forbes)在拍卖会上以每瓶数十万美元的价格购买了几瓶这种手工吹制、蜡封的“杰斐逊瓶”。
它们成为了科赫收藏中的皇冠上的明珠,他还请来自蒙蒂塞洛(Monticello,杰斐逊在弗吉尼亚州的庄园)的历史学家来补充这些葡萄酒出处的背景故事。
令科赫极为不悦的是,杰斐逊研究专家报告说这些瓶子很可能是伪造的,因为它们从未出现在杰斐逊细致的记录中。其次,杰斐逊通常在信件中署名“Th:J”,但瓶子上的首字母是“Th.J”[来源:基夫(Keefe)]。
七、检测和预防葡萄酒造假
(一)解开“杰斐逊瓶”之谜
为了解开这个谜团,科赫雇佣了一名前联邦调查局(FBI)特工吉姆·埃尔罗伊(Jim Elroy)在全球范围内寻找线索。他发现了什么呢?
吉姆·埃尔罗伊(Jim Elroy)得知法国有一位核物理学家可能掌握着解开“杰斐逊瓶”内葡萄酒真实年龄的关键。这位物理学家菲利普·于贝尔(Philippe Hubert)是通过检测铯 – 137(cesium – 137)水平来测定物体年代的专家,铯 – 137是一种放射性同位素,在1945年广岛和长崎的第一颗原子弹爆炸之前并不存在。如果“杰斐逊瓶”像罗登斯托克声称的那样古老,那么用于酿造葡萄酒的葡萄应该不含任何铯 – 137。于贝尔曾用这种方法揭穿了其他几种所谓的古代葡萄酒[来源:基夫(Keefe)]。
然而,对科赫来说,铯 – 137并不是确凿证据。测试显示没有放射性元素,这意味着葡萄酒是在1945年之前生产的。但这是1945年之前160年吗?关键线索原来在瓶子上,而不是瓶子里。在咨询了玻璃和工具专家后,埃尔罗伊得出结论,瓶子上“Th.J”的蚀刻只能是由现代牙医的钻头完成的,而不是18世纪的铜轮[来源:基夫(Keefe)]。科赫起诉了罗登斯托克,但这位德国公民声称享有美国司法豁免权,截至2014年,他仍在继续收集和销售葡萄酒。
(二)其他造假者及酒庄的防范措施
知名的诈骗者并不是唯一参与葡萄酒造假游戏的人。中国的仿冒企业正在出售据称来自高端加利福尼亚酒庄的整箱假冒产品,大量的小诈骗者正在用假货充斥拍卖市场。一位葡萄酒专家认为,在拍卖会上出售的1980年以前的勃艮第(Burgundies)葡萄酒中有80%是假冒的[来源:施泰因伯格(Steinberger)]。
为了保护他们的投资并安抚紧张的买家,一些酒庄正在投资能够鉴别酒瓶真伪的技术。一家名为普洛夫泰格(Prooftag)的公司出售一种产品,它能在瓶颈上创建一种独一无二的“气泡密封”——就像指纹一样。气泡图案以及可扫描的二维码可以将瓶子追溯到酒庄。另一家公司,应用DNA科学(Applied DNA Sciences),可以在葡萄酒的标签中嵌入不可见、加密的DNA标签。造假者无法复制甚至无法检测到DNA信息[来源:ADNAS]。
此外,加利福尼亚的作品一号(Opus One)酒庄已经投资了一种防篡改的瓶帽,一旦瓶子被打开,瓶帽就会变色。后标签上还有一个芯片,可以用智能手机扫描,获取葡萄酒的信息以及它的确切位置[来源:斯蒂芬斯(Stephens)]。
但是所有这些新技术对像科赫这样的收藏家来说并没有太大用处,他们渴望收藏数字时代之前的酒瓶。就科赫而言,这位退休的亿万富翁并没有过多纠结于被骗这件事。正如科赫在2007年《纽约客》(The New Yorker)一篇关于“杰斐逊瓶”的文章中所说:“我曾经吹嘘我得到了托马斯·杰斐逊(Thomas Jefferson)的葡萄酒。现在我可以吹嘘我拥有假的托马斯·杰斐逊葡萄酒。”